这些年,我们欠的债
文/祝中炎
离开故土已整整十年。十年犹如一条巨大的河,将我和父母分隔在河的两边;十年又如一把钝钝的锉,磨平了年少的锐气,留下父母沧桑的容颜……
那是湖北某个村落,即遥远又贫瘠却承载着儿时的梦:潺潺的溪水边,玩稀泥追逐着蜻蜓,池塘边的蝌蚪游啊游,是那么的欢快。
年岁稍长便要跟着父母在田间辛勤地劳作,那是一种求生的本能。流火七月,忙于双抢因为耽搁得太久,母亲沿路找来,或许怕我成绩太差想不开。我还故作委屈地说没考好,但当告知分数时,看到父母的笑脸,我知道,再苦都值得。
最难的还是在钱上。当时向亲朋好友筹到的只有九千元,离需要的一万元还差一千元。母亲埋怨发着牢骚,父亲闷头不说话,最终借了高利贷。报到的日期也到了。
就这样,我走了,没有过多的不舍,犹如一只飞出樊笼的云雀。 张小娴语录
学校在沈阳,慢慢适应这里的饮食作息,学习普通话。电话里我只和家里说我很好,很好。月儿圆了又缺,我知道这和家乡的月亮是一样的。大学生活平淡无奇,做过家教,摆过地摊,拿过奖学金,逃课,挂科,补考,生活再苦,不多向家里要钱,知道家里没钱。
终于毕业了,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了。我来到小城市孝感,实习、定岗,周而复始围绕机床。
在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,不一样的饮食,不一样的习俗,慢慢地适应。
不愿做啃老族,但现实残酷,租房两年后,我和女友的手又伸向双方的父母。婚礼简单,没有仪式,平淡的生活,小小的房子,25年的房贷,总算是在这座小城市安顿下来。
月到中秋,秋凉如水。妻子在房间里细算着花费的每一分钱以及欠下的贷款。我知道房贷终会还清,而欠下双方父母的债,今生也许都无法偿还了。